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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信送给加西亚

《把信送给加西亚》——导读

       

    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出版家阿尔伯特&哈伯德创作了一篇不朽的文章——《把信送给加西亚》。 

    1899年2月22日,恰逢华盛顿诞辰,哈伯德正在为出版三月份的《菲利士人》杂志作准备,当时考虑最多的是关于“如何促进那些懒惰的人改变旧习惯,使他们变得积极上进”的题材。一天的写作虽然很疲惫,但哈伯德却为这篇构思很合时宜的文章而感到欣慰。 

    文章的灵感来自于哈伯德与家人一起喝茶时一次小小的争论。当时,大家都认为美西战争的英雄是古巴起义军首领加西亚将军,但哈伯德的儿子却提出,真正的英雄是罗文,正是他把信送给了加西亚。哈伯德马上意识到孩子是正确的!于是立即放下茶杯,仅用一个小时一挥而就了《把信送给加西亚》一文,想都没想就把它刊登在《菲利士人》杂志上。

    不料,杂志很快脱销。跟着是大批加印杂志的订单:订购一打、订购50份、订购100份……美国新闻公司一次性订购1000份。哈伯德问助手:“这是因为哪篇文章?”“《把信送给加西亚》!”助手说。 

    第二天,哈伯德收到纽约中心铁路局乔治.丹尼尔的电报:“我要以小册子的形式订制10万册《把信送给加西亚》……”简直太可怕了,哈伯德当时的设备能力有限,这要花两年的时间才能印完,只好许可丹尼尔以他自己的方式印制这本小册子。最后,丹尼尔竟然发行了50万册!由此,200多家报纸杂志竞相转载,《把信送给加西亚》一夜成名。 

    就在丹尼尔发行这本小册子的同时,俄罗斯铁道部长西拉克夫亲王也在美国,恰巧由丹尼尔陪同。亲王在看到这本小册子后很感兴趣,立即令人将其译为俄文,发给俄罗斯铁路工人人手一册。

    之后,《把信送给加西亚》经由俄罗斯传到德国、法国、西班牙、土耳其、印度和中国。日俄战争期间,前线上的俄罗斯士兵每人一册,必须随身携带。日本人在俄战俘身上发现了它,于是,这本书被译成了日文。日本天皇下令:所有的日本政府官员、士兵乃至平民均须人手一册!

    一百年后的今天,美国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新世纪的“罗文”。2000年6月21日,《圣彼得堡时报》刊登了一篇报道,讲述了布什家庭和这本书的不解之缘。当年布什在上作州长的第一天,就将这本书签名后送给了他的助手。“它悄悄地放在费兰克.布隆恩办公室的一张桌子上,布什在上面写了一句话:‘你是一个送信者。’”后来,布隆恩真的成为了布什政府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几个月来,政府办公室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被要求阅读这本书,并且要在一张特定的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布什说:“我将这本书送给了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我正在寻找那些能够‘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并邀请他成为我们团队中的一员。正是这些无需他人监督就能主动完成任务的人改变了整个世界。”

    布什在德克萨斯州竞选总统时,将此书送给了他24岁的儿子乔治.布里斯科特.布什。布什说,这是他给儿子上的最重要的一课。 

    《把信送给加西亚》,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并不是一首战歌,但它却是激励人们生活、工作、奋斗的浩然正气,它将雇员的贡献之道和成功之道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哈伯德强调主动完成任务,切中了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命脉:通常是员工的职业道德,而不是管理层的水平决定工作效率。

    布什的外交官查斯汀.沙费说道:“我要求各部门的所有人员都要阅读这本书。‘不要被执行任务中出现的困难吓倒,勇敢而谨慎地完成任务’是我指导工作的一贯原则,我亦身体力行。所有的资深官员都须熟读这本书。”“有时候,我对我的官员说:‘我需要你去把信送给加西亚。’然后我就把任务交给他,而勿需多言。”

    肯.怀特律师曾经效力于布什家庭。在竞选期间,怀特将这本书推荐给了布什。怀特说:“我从来不允许抱怨工作,我的信条是:你得到一个任务,就应该全力以赴地去完成它。当时,我向布什推荐这本书时,这位候选人说:‘我没兴趣。’我说:‘请读一读,仅需要一杯咖啡的时间,这虽然不是新时代的东西,但它永远不过时。’再一次,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读过了这本书。正如我所预料的,他说:‘这本书太可怕了,它把一切都说了。’”

     

    把信送给加西亚

             ——阿尔伯特.哈伯德

    在一切有关古巴的事情中,有一个人常常从我记忆中冒出来,让我难以忘怀。

    美西战争爆发时,美国总统必须立即与古巴的起义军首领加西亚取得联系。加西亚在古巴广阔的山脉里——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任何邮件或电报能够送到他手上。而美国总统麦金莱又必须尽快地得到他的合作。

    怎么办呢?

    有人对总统说:“如果有人能够找到加西亚的话,那么这个人就罗文。”

    于是总统把罗文找来,交给他一封写给加西亚的信。至于那个名叫罗文的人,如何拿了信,用油纸包装好、打封、放在胸口藏好;如何经过4天的船路到达古巴,再经过3个星期,徒步穿过这个危险的岛国,终于把那封信送给加西亚——这些细节都不是我想说的。我要强调的重点是:

    美国总统把一封写给加西亚的信交给罗文;而罗文接过信之后,并没有问:“他在什么地方?”

    像罗文这样的人,我们应该为他塑造铜像,放在所有的大学里,以表彰他的精神。年轻人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从书本上学习来的知识,也不仅仅是他人的种种教诲,而是要塑就一种精神:忠于上级的托付,迅速地采取行动,全力以赴地完成任务——“把信送给加西亚”。

    加西亚将军已经不在人世,但现在还有其他的“加西亚”。没有人能够经营好这样的企业——在那里虽然有众多人手,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其中充满了许多碌碌无为的人,这些人要么没有能力,要么不情愿去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

    工作上拖拖拉拉、漫不经心、三心二意似乎已成常态;没有人能够成功,除非威逼诱惑地强迫他人帮忙;或者,请上帝大发慈悲创造奇迹,派一名天使相助。

    你可以就此做个试验:

    你正坐在办公室里——你可以随时给6名职员安排任务。你把其中任何一名叫过来,对他说:“请帮我查一查百科全书,把克里吉奥的生平做成一篇摘要。”

    他会静静地说:“好的,先生。”

    然后他会去执行吗?

    我敢说他绝对不会,他会用死鱼般的眼睛盯着你,然后满脸疑惑地提出一个或数个问题:

    他是谁呀?

    哪套百科全书?

    百科全书放在哪儿?

    这是我的工作吗?

    为什么不叫乔治去做呢?

    他死了吗?

    急不急?

    需不需要我拿书过来,你自己查?

    你为什么要查他?

    我敢以十比一的赌注跟你打赌,在你回答了他提出的所有问题,解释了怎样去查那些资料以及你为什么要查的理由之后,那个职员会走开,吩咐另一个职员去帮他“寻找加西亚”,然后回来告诉你,没有这样一个人。当然,我可能会输掉赌注,但是根据平均概率法则,我不会输。

    现在,如果你足够聪明,你就不必费神地对你的“助理”解释:克里吉奥编在什么类,而不是什么类。你会微笑着说:“没关系,”然后自己去查。

    这种自主行动的无能,这种道德上的愚行,这种意志上的脆弱和惰性,就是未来社会被带到崩溃境地的根源。如果人们不能为了自己而自主行动,人们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为他人服务呢?

    乍看起来,所有的公司都有许多可以委以任务的人选,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你刊登广告招聘一名速记员,应聘者中,十有八九不会拼也不会写,他们甚至认为这些都是无所谓。

    这种人能够写出一封致加西亚的信吗?

    “你看那个职员。”一家大工厂的主管对我说。

    “我看到了,他怎么样?”

    “他是个很好的会计,不过如果我让他去城里办个小差事,他可能会完成任务,但很可能在途中走进酒吧,而到了市区,他还可能根本忘记了他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这种人你能把给加西亚送信的任务交给他吗?

    近来,我们听到了许多人对“在苦力工厂工作的可怜人”和“那些为了寻找一份舒适的工作而频繁跳槽的人”表示同情,但是从来没有人提到,那些年龄正在不断变老的雇主们白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去促使那些不求上进的懒虫们勤奋起来;也没有人提到,雇主们持久而耐心地期待那些当他一转身就投机取巧、敷衍了事的员工能够振奋起来。

    在每家商店和工厂,都有一些常规性的整顿工作。雇主们经常送走那些不能对公司有所助益的员工,同时也接纳一些新的成员。不论有多忙,这种淘汰工作都要进行。只是当经济不景气、就业机会不多的时候,整顿才会有明显的绩效——那些不能胜任、没有才能的人,都被摈弃于公司大门之外,只有最能干的人,才会被留下来。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机制。雇主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只会保留那些最佳的职员——那些能“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

    我认识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但他没有独自经营企业的能力,并且对他人也没有丝毫的价值,因为他总是偏执地怀疑他的雇主在压榨他,或有压榨他的倾向。他没有能力指挥他人,也不愿意被他人指挥。如果你要他去“把信送给加西亚”,他的回答很可能是:“你自己去吧!”

    当然,我知道像这种道德残缺的人比那些肢体残缺的人更不值得同情;但是,我们对那些用毕生精力去经营一个伟大企业的人应该予以同情:下班的铃声不能够停止他们的工作,他们因为努力维持那些漫不经心、拖拖拉拉、不知感激的员工的工作而白发日增。那些员工从来不愿想一想,如果没有雇主们付出的心血,他们是否将挨饿和无家可归?

    我是否说太严重了?可能如此。但是,就算整个世界变成贫民窟之时,我也要为成功者说几句同情的话——他们承受巨大的压力,导引众人的力量,终于获得了成功;但他从成功中所得到了什么呢?除了食物和衣服,其他什么也没有。 

    我曾经为了衣食而为他人工作,也曾经当过一些雇员的老板,我深知其中的甘甜苦乐。贫穷没有什么优越之处,也不值得赞美,衣衫褴褛更不值得骄傲;并非所有的雇主都是采取高压手段极力压榨员工,并且我敢说,大多数雇主都更富有美德。

    我敬佩的是那些不论老板在还是不在都会坚持工作的人。当你交给他一封致加西亚的信时,他会迅速地接受任务,不会问任何愚蠢的问题,更不会随手把信扔到水坑里,而是全力以赴地把信送到。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被解雇,也永远不会为加薪而罢工。

    文明,就是孜孜不倦地寻找这种人才的一段长久过程。

    这样的人无论有什么愿望都能够得以实现。每个城市、乡镇、村庄,以及每个办公室、商店、工厂,都需要他参与其中。世界呼唤这种人才——非常需要并且急需——这种能够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

    谁将把信送给加西亚?

    

    我是如何把信送给加西亚的

    ——安德鲁.罗文

    美国与西班牙已处于战争的边缘,美国总统麦金莱急需相关情报,因为他很明白,取胜的关键在于同古巴的起义军协同作战,这就必须了解:在古巴岛上西班牙的兵力有多少,他们的战斗力、士气如何,当然还有他们的指挥官的脾性。另外,春夏秋冬时古巴的路况,西班牙军、起义军甚至整个国家的医疗状况,双方的装备以及在美军动员集结期间古巴起义部队要想困住敌人需要些什么援助。

    美国急需与起义军首领加西亚将军取得联系。

    “到哪儿才能找到一个能够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麦金莱总统问军事情报局局长阿瑟.瓦格纳上校。上校当即回答:“在华盛顿有个名叫罗文的中尉,他一定能给你把信送到。”

    “派他去!”总统下达了命令。

    命令是如此简洁,与瓦格纳的回答一样干脆利落。

    一个小时后,大约中午时分,瓦格纳上校通知我下午一点到海陆军总部与他共进午餐。饭桌上这位出了名的幽默上校问我:“下一班去牙买加的船什么时候开?”

    我感觉挺意外,想了一下,回答他:“一艘名为阿迪罗达克的英国轮船明天中午从纽约出发。”上校马上说:“你能上这艘船走吗?”我还以为他又在开玩笑,也就顺口说:“没问题!”他说:“好,那你就准备出发吧!”

    接着,他严肃地说:“总统派你给加西亚将军送一封信,他在古巴东部的某地,现在我命令你把信送到他那里,信中有总统的重要指示。任何证明你的身份的东西你都不能带,你知道,美国历史上已经有太多这样的悲剧和教训,那些牺牲者包括独立战争中的内森黑尔和美墨战争中的利奇中尉,我们不能在冒险了。这次,你决不能出差错!”

    这时我才意识带上校不是在开玩笑。

    “到了牙买加,有古巴联络处的人安排你出发,我们不知道加西亚将军在哪里,后面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我这里没有其他具体的指示了。”上校接着说:“你要知道,如果美国和西班牙宣战的话,你带回的情报将是整个战略部署的依据。这项使命就全权由你负责,你重任在肩。火车半夜出发,祝你好运!”临别时,上校叮咛到:“一定要把信送给加西亚!”

    我一边为行程做准备,一边想着我目前的处境:显然,我责任重大,虽然,美西战争还未爆发,我启程时、甚至到了牙买加也还不会爆发,但是,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宣战反倒使得我的任务简单化了,虽然危险不会减少。

    正所谓受命于危难之际,荣誉和生命系于一发。

    我知道,军人的生命属于他的祖国,但他的荣誉掌握在自己手中,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我没有任何具体的行动指示,除了要求我“把信送给加西亚”,并带回那些宝贵的情报。

    我不知道秘书是否把我们的谈话记录在案,现在军情急迫,十万火急,我已无暇顾及这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何才能把信送给加西亚?

    第二天中午12点1分,我开始了一生中最为难忘的历程。 

    勇闯牙买加

    阿迪罗达克号轮船按时起航,一路还算平安。我在路上尽量不和别人聊天,以防无意间走露风声。

    当船进入古巴海域,我开始意识到危险,我携带着政府给牙买加官方的证明我身份的文件。如果在阿迪罗达克号进入古巴海域前美西宣战,根据国际惯例,西班牙人就会上船搜查,我一旦暴露就会被捕,并作为战犯来处置。想到这里,我忙把文件藏进救生衣,直到轮船顺利通过海角,我才松了口气。

    次日早晨9点,我到了牙买加,找到古巴军方联络处负责人拉伊,我们一起讨论尽快把信送给加西亚的办法。

    4月8日我离开华盛顿,4月23日我收到统帅部的密电:尽快见到加西亚将军。随后我马上到古巴军方联络处总部,一些流亡的古巴人正等着我——这些人我从前一个也没见过,我们正在研究行动方案的时候,一辆马车跑了过来。“开始出发了!”车上的人用西班牙语喊道。紧接着,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被带上马车,坐下来,就这样开始了一个军人服役以来最为惊险而奇特的旅程。

    车夫一言不发,马车飞奔不止,他好像知道我要给加西亚将军送信,而他的职责就是尽快走完他负责的这段路程。马车驶进雨林,穿过沼泽,又驶上公路,在一处林地停下。我被换到另一辆早就等在这里的马车。我感到颇为奇怪,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了似的,没有一句废话,甚至来年一秒钟都没耽误。

    即刻,我又踏上了征程。

    第二个车夫照样默不作声,对我的话充耳不闻,马车飞奔向前,太阳快落山时,到达了一个车站。这时我看到一团黑影从山上一摇一晃地冲了下来,那是什么?不会是西班牙当局预料到我要来,专门安排牙买加军官拦截我吧?这让我紧张起来,直到看清原来是一个老黑人给我们送烤鸡和啤酒来了。他的方言我只能听懂一点,意思是向我致意,他明白我的任务是为古巴人民争取自由,而那位车夫却对这些酒食和我们的谈话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换了两匹马,我们又上路了。

    一路上,虽然我对自己的职责的严峻性有着充分的认识——赶路要紧!但我还是不禁要慨叹,这里夜晚的景色和白天的一样迷人。真是各有千秋:白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夜晚莹虫飞舞,星星点点,仿佛进了仙境一般。但是我还是很快从美景中清醒过来,思绪又回到我肩负的责任上。

    马车飞奔,就在马的体力渐渐不支的时候,丛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哨响,马车停了下来。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仿佛从底下钻出来似的一下子包围了我们。我倒不怕在英国底盘上被西班牙军人拦截,只是事情突如其来,着实让我紧张了一下,如果他们认为我的行为破坏了牙买加的中立性,肯定不允许我继续前行。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让我们走了。

    又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幢房屋前。没想到,昏暗的屋里却为我摆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总算可以松弛一下了,朗姆酒的酒香格外诱人,一下子驱走了一天的疲劳,三杯酒下肚就使我忘记了马车上9个小时70英里的奔波劳顿。

    这时近来一个大胡子的身材魁梧的人,果敢的表情,眼神诚实而忠诚,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他叫格瓦西奥.萨比奥,从墨西哥来。他是因为反抗西班牙人才被流放到这里。现在他被指派做我的向导,直到我把信送到加西亚将军那里。

    稍事休息,我们继续前行,半个小时后下了车,在灌木丛中跌跌撞撞走了差不多一英里。我们来到一处小果园,从那里可以看到海湾不远处停着一条小船。我们刚到,那里就闪起亮光,显然,是我们的人,格瓦西奥与船上的人对上了暗号,接上了头。

    至此,给加西亚送信的第一段路程告一段落。

    海上遇险

    上了船,格瓦西奥负责掌舵,我和另一名助手就成了船员,我向格瓦西奥表示,希望能够尽快走完余下的3英里,我不想和英国人有什么麻烦。可他说,这里风力不足,走不快。真让人着急。 

    离古巴海岸100英里处,经常有西班牙武装轻型军舰出没。他们有先进的武器,舰上装有小口径的火炮和机枪,船员们都有毛瑟枪,比我们强多了。如果与之遭遇,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任何一件武器都会送我们“回老家”的。 

    但我必须成功,我必须找到加西亚,把信送给他。

    我们的行动计划是,白天就呆在距离古巴海域三英里的地方,待日落黄昏之时,快速航行到珊瑚礁后面登陆,一直等到早晨,这样,即使我们被发现,因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文件,我们可能被扣留但不会审问我们,因为得不到任何证据。或者干脆沉船,敌人只能得到几具浮尸。

    白天的时候,海面空气新鲜宜人。我正想休息一会,突然听到格瓦西奥的一声大喊,我们全部站了起来。原来西班牙的军舰正从几英里外的地方直冲我们驶来,同时下令我们停航。

    我们都躲了起来。只有格瓦西奥若无其事地呆在甲板上,他让船只行进的方向与牙买加海岸保持水平。

    “这样,他们也许会认为我是一个从牙买加来的渔夫,也就放我过去了。”船长冷静地分析到。

    正如所料,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年轻的舰长用西班牙语喊道:“钓着鱼没有?”

    我的这位向导也用西班牙语回答道:“没有,忙了一个早上,鱼就是不上钩!”

    敌舰离开后,格瓦西奥让我们重新升起船帆,并转过身来对我说:“这位先生想睡觉的话,那现在就可以好好睡了。看来危险已经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晴海阔,我们很是惬意,岸上的崇山峻岭郁郁葱葱,山海相连,美不胜收。但我不能过多陶醉在惊叹之中,格瓦西奥收下船帆同时对我说:“我们比我预料的离敌人军舰要更近,我们没必要冒被敌人发现的危险。”

    我们开始彻底检修武器,见我只带了一支左轮手枪,他们又发给我一支威力巨大的步枪。船员们也是拿着这种枪。现在是我执行任务中的严峻时刻,在此之前一切还算顺利,而现在到了危急关头,周围潜伏着巨大的危险。被捕就意味着死亡,也就意味着无法把信送给加西亚。

    直到半夜,我们终于来到一个平静的海湾,黑暗中我们把船抛锚在离岸边50码的地方。我提出马上上岸,但格瓦西奥说:我们两面受敌,最好还是呆在这里,找机会再行动。 

    慎重是必要的。

    总算没出什么意外,到了凌晨,我们赶快把货卸下登陆,再将小船拖到一个狭小的河口,扣过来藏到丛林里。

    此时,在这样一个美妙的早晨,我伫立在岸边,不禁心潮起伏,在我的面前,似乎有一艘巨大的战舰,上面刻着我最崇拜的人——新大陆的发现者哥伦布的名字,一种自豪的激情油然而生。

    我的第二段行程就这样结束了。

    丛林枪声

    从现在开始我的行程面临着更大的危险。在古巴的土地上,西班牙军队残忍地四处屠杀,无论是携带武器的军人,还是手无寸铁的难民。但无论多么艰险,我都要一往无前,直到把信送给加西亚。

    我们一路奔波,忍受着炎热,一往无前,很快我们就进入了热带雨林的深处。

    穿过森林就是波蒂洛至圣地亚哥的“皇家公路”。当我们接近路边时,突然间,同伴们一个个转身消失在丛林里,转眼间只剩下我和格瓦西奥,我刚要问他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他将手指放到嘴边,意思显然是叫我不要出声,同时,示意我赶紧准备好武器,他自己也消失在丛林里。

    这时,马蹄声传来了,还有西班牙骑兵的军刀声和偶尔发出的命令声。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马上也敏捷地躲了起来,手指扣在来福枪的扳机上,随时等待枪声响起后反击。但什么也没有听到,队友们一个个都回来了,格瓦西奥最后一个回来。

    危险!如果没有高度的警惕性,我们也许早已走上公路,恰好与敌人狭路相逢。

    “我们分散开是为了给他们造成错觉。一旦我们被发现,开起火来,他们一定会以为中了我们的埋伏。”格瓦西奥带着惋惜的神色:“那会是一场胜仗,但是任务第一啊!是不是?!”

    就在这一天的行程结束时,我注意到多了一些穿着与众不同的人。

    “他们是谁?”我问。

    “西班牙军队的逃兵,”格瓦西奥回答“从曼查尼罗逃出来的,他们说他们不但缺少食物还不堪忍受军官的虐待,这才逃跑的。”

    逃兵可能有些用处,但现在我宁愿他们呆在自己的营房里。谁能说清他们当中没有人会跑出去向西班牙军队报告一个美国人正穿行于古巴,明显的是在向加西亚将军的营地行进。敌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要破坏我的任务。所以我对格瓦西奥说:“必须仔细审问这些人,决不能让他们擅自离开。”

    “是,先生!”他回答道。

    为了确保完成使命,我下了这个命令。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虽然无法确认有没有人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但是我的出现已引起其中两个后来被证明是间谍的人的警觉,并差一点要了我的命。他们决定晚上逃出去,穿过丛林给西班牙人报告——有人在护送一个美国军官。半夜,突然一声枪响将我惊醒。我的床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我急忙闪开。这时又出现一个人影,用大刀砍倒了第一个人,从右肩一直砍到肺部。这个人临死前召认,他们商量好如果同伴没有逃出营地,他就来杀死我,阻止我完成任务。而他的同伴刚被哨兵打死。

    我就这样闯过了一道鬼门关。

    赶路要紧,可是马和鞍直到第二天晚些时候才搞到,当他们到处找马鞍时,我有点失去耐心了,想不用马鞍赶紧出发,但格瓦西奥说:“加西亚将军正在攻打巴亚莫,我们要走很远才能见到他。”我们整整走了四天,要是没有等到马鞍,我就惨了。

    山路扑朔迷离,我们的向导却游刃有余。

    终于到了亚拉,我们扎营于此,亚拉是古巴历史上的圣地,这里发出了1868年至1878年的“古巴十年战争”的第一声自由的呼唤。 

    再过一天的早晨,我们开始攀登西拉梅特拉山,在我们的路线上都是陡峭的悬崖。不过,最可怕的是在这里遭到伏击,那我们就全完了。幸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路实在难走,我不得不平生第一次如此虐待动物——我可怜的马被我驱使着一会上去一会下来,直喘粗气。没有办法,我必须把信送给加西亚。

    这一段最为艰难的路程总算在基巴罗的森林边缘结束了,我们来到周围是一片玉米地的小草房前,看到屋檐下挂着刚砍下的牛肉,厨师们正忙着准备鲜牛肉和木薯面包。原来美国特使到来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这里。

    将军的风采

    快要吃完这顿丰盛的晚餐时,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森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和说话声。原来是里奥将军派来的卡斯特罗上校到了。他动作矫健,一看就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代表里奥将军前来欢迎我,告诉我里奥将军将在第二天早上到。我暗自庆幸,我又有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好向导。

    第二天早上,被称作“海岸将军”的里奥将军来了。他是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混血儿,一身黝黑的皮肤,身材挺拔,步履矫健。据说,他足智多谋,神出鬼没,经常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令西班牙人闻风丧胆。

    这一次出发时,里奥将军派了200人的骑兵部队护送我。4月30日晚上,我们到达离巴亚莫城还有20  英里的奥布伊的时候,容光焕发的格瓦西奥出现了。

    他说:“加西亚将军就在巴亚莫城。西班牙军队已经撤退到考托河一带。”

    我实在是急于见到加西亚将军,提出晚上赶路,但他们讨论后没有同意我的意见。

    第二天,也就是1898年5月1日,当我睡在古巴的丛林中的时候,我们强大的海军正在马尼拉湾向西班牙舰队发起进攻。当我正在给加西亚将军送信之时,我们的大炮已击沉了西班牙军舰,威逼马尼拉城。

    形势急迫。一早我们又上路了,从山坡上往下直达巴亚莫平原。

    一路上,满目创痍,到处是战火造成的废墟,见证着西班牙军队对这块美丽的土地犯下的滔天罪行。当我们来到平原时,我们已经在马背上走了大约100英里,虽然这里的野草有一人多高,虽然烈日当头、酷暑难耐,我们也不能停留一步。

    要知道我的使命就要完成了!

    一想到目的地近在眼前,所有的辛劳都烟消云散,好像连我的马都在分享着我们的期待和急切。

    最后我们终于到达加西亚将军的驻地,漫长而艰辛的旅程终于结束了。苦难、失败和死亡都离我们远去。

    我成功了!

    那天的当地报纸报道说:“古巴将军强调,罗文中尉的到达极大地鼓舞了古巴军队。”

    当我来到加西亚将军指挥部门前,看到迎风飘扬的古巴国旗时,我激动不已。我们排成一列,一起下马。将军认识格瓦西奥,格瓦西奥先走进大门。不一会儿,他和加西亚将军一同走出来。将军热情地欢迎我,把我请进来,并将我一一介绍给他的部下,这些军官身着白色军装,腰带武器,威风凛冽。

    联络处在送给将军的信中称我为“密使”,可翻译却将这个词翻译成“自信的人”——幽默始终在伴随着我!

    吃完早饭,我们马上开会。我向加西亚将军说明了我执行的军事任务:一方面是把总统给加西亚的信——那封重要的外交函件——送给他本人;另一方面,美国总统和军事统帅部还急于了解古巴战况的最新情报(美方已经向古巴中部和南部派遣两名军官,但是他们都没能到达目的地)。最为紧要的是美国必须了解西班牙军队占领区的情况,包括西班牙兵力的多少和部署、敌方指挥官特别是高级指挥官的性情、西班牙军队的士气以及整个国家和地区的地理条件和道路情况,总之是任何可以提供给美方的相关军事情报。最后,最重要的是美军与古巴军队联合作战的计划。我还提出,美国政府希望我能有时间全面了解古巴军队的各种情况,以便于协同配合。加西亚将军想了一会儿,和所有的军官先退下,只留下他的儿子加西亚上校陪伴我。

    下午三点钟将军回来告诉我,他决定派3名军官陪我回美国,他们都在古巴生活多年,个个出类拔萃、训练有素、久经考验,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国家,特别适合回答前面提出的各种问题。我没有必要自己在古巴调查情况,因为我花上几个月也不一定能够得出完整的报告。时间紧迫,必须让美国尽快获得情报,这样对双方都更有利。

    他进一步解释说,他的部队需要武器,特别是可以用来摧毁碉堡的大炮,另外,他弹药匮乏,还急需大量步枪以重新装备他的部队。

    加西亚将军派了克拉索将军——一位著名的指挥官、赫尔南德兹上校以及非常了解当地各种疾病情况的维塔医生同我一起返回,另外还有两名熟悉北部海岸的水手将随同我们。如果美国决定为古巴提供军事装备,他们一定能在往回运送物资的过程中发挥作用。

    我还有什么问题吗?在这9天的艰苦行进中我走过了各种地形,我真希望有机会好好看看古巴的土地,但是有了加西亚将军如此周密的安排,为了不辜负将军殷切的期望,我必须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任务。

    加西亚将军的建议十分英明,凭着他的指挥和对时局敏锐的把握,不仅仅使我免除了几个月的劳累,而且为我们的国家,也为古巴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对整个战争的胜利是非常重要的。

    随后的两个小时里,古巴人热情款待了我。下午5点钟还进行了正式的宴会,结束时他们通知我护送我的人已经等在门口。我来到大街上,很惊奇地发现队列里没有和我一同前来的向导和朋友。原来,格瓦西奥是想和我一起回去,但加西亚将军因为南部海岸的战争还需要他,就没有同意。我只得向将军表达了我对格瓦西奥他们的感激之情。我与将军以纯粹拉丁式的拥抱作了告别,骑上马,和他的3名军官一起向北疾驰。

    我终于把信交给了加西亚将军!

    军人的荣耀

    给加西亚送信的过程充满了危险,返回的行程与之相比也同样重要,也同样凶险。

    来的时候,要是没有途中那么多古巴人为我引路,保护我,我肯定到达不了目的地。返程中,战争已经爆发,西班牙军队在四处巡逻,在每一个海岸,在每一个海湾,在每一条船上都可能出现。他们的大炮随时都会轰击可疑目标,而我一旦被发现就意味着死亡,因为我必然会被当作一个敌后出现的间谍来对待。咆哮的大海使我认识到:成功的背后是连续不断的、一次接着一次的艰苦航程。

    但是我们信心十足,必须成功。当然我们还须努力,否则的话我的使命就会功亏一篑。这可是关系到战争的胜败呀!

    一路上,同伴们和我都提心吊胆,保持着最大的警觉,不敢稍有疏忽。我们穿过古巴,向北进发,很快到达了西班牙人控制的考托河口处,那里至少有西班牙的炮艇,对面还构筑了坚固的岸堡,那里的大炮威胁着河口。

    我们颇有些猜疑,难道西班牙人已经知道我们到了这里?还是谨慎为好。我想,不会是有人已经猜到一支身负重任的小分队要在戒备森严的地方行动。当我们又准备启程时,暴风雨降临,一时间浪涛汹涌,我们不敢贸然下水,但是,等在这里同样危险,因为时值满月,一旦云雾散去,我们就会被发现。怎么办?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们要把握自己的命运。

    晚上11点我们决定启航。此时正是乌云满天,遮住了月光,掩护我们出发。大家各就各位,四个人划桨,一个人掌舵,奋力向前。总算慢慢远离了敌人的要塞。当时我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好像随时都会响起追击我们的炮声和机关枪的哒哒声。我们的小船在浪涛中跌宕起伏,像水中的鸡蛋壳被抛来抛去,几次都险些翻船,全靠经验丰富的水手们,我们总算又逃过一劫,冲出了险境。

    渐渐地,疲劳和单调的航行使得大家都快睡着了。时间不长,突然一个巨浪打过来,搞得满船都是水,船也差点被打翻,这下子谁都不能睡了。赶紧一下一下的往外淘水。漫长的黑夜总算过去了,太阳露出了海面,正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先生,快看呀!”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遭遇了西班牙战舰?那我们就全完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我的同伴一起用西班牙语喊起来,难道真的是西班牙舰队?

    啊,上帝保佑,总算不是,那是桑普顿将军的战舰,正破浪向东,攻击敌人的舰队。

    我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直到第二天早晨,5月7日,我们紧绷的神经才最后松弛下来,但后面的路也并非一帆风顺,几经周折,到5月12日,我们才到达科维斯特。我们没有逗留。乘晚上的火车赶到塔姆帕,再换乘一列火车开往华盛顿。

    我们终于在预定的时间到达了目的地。不敢有丝毫耽搁,我随即向战争统帅部秘书罗素.阿耳戈汇报了情况。他听了我的讲述之后,让我再向米尔斯将军汇报。米尔斯将军接到我的报告后给统帅部写了一封信说:“我建议美国第十九步兵部队的一等中尉安德鲁.罗文晋升为骑兵团上校副官。罗文中尉历经艰险,穿行古巴,完成了‘把信送给加西亚’的艰巨任务,为政府带回了最宝贵的情报,罗文中尉发扬了英雄主义精神,沉着勇敢,他的事迹将成为战争史上光辉的一页。”

    返回后,在米尔斯将军的陪同下我参加了一天的内阁会议。会议后我收到了麦金莱总统的贺信,他感谢我把他的愿望传达给了加西亚将军,同时祝贺我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贺信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任务!”

    我完成了超出我职责范围的更多的任务——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一个军人的天职就是:“不要问为什么,而是服从命令,然后去完成它。”

    我已经把信送给了加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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